从2024的备忘录里抽出的每一天,都如同从土地里煅烧出来的砖瓦,至今350个日夜胡乱垒在身上,硬生生堆出一座山野蹉跎的废墟来。

我曾在这一年的中旬这样总结:

“2024的上半年,是我人生中一段难熬的时光。

无数问题如野草一般在我的荒原疯长:理想与现实的错位、离经叛道的痛苦、左右摇摆的恍惚、经验主义的蛊惑、破罐子破摔的糜烂、一味逃避的慌张..

在反复的头痛欲裂和无效的精神内耗之后,我发现眼前的现实世界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开始错乱。
于是,我决定放弃挣扎,不再抵抗,想看看无可救药的自己究竟能烂成什么样子,gap term 就这样在浑浑噩噩与混吃等死中度过。”

七月,我曾颜之厚矣地说过:

“我是豪放飘逸、乐观豁达、沉郁顿挫、忧国忧民、通俗晓畅、柔靡绮丽、深沉悲痛、清新自然、慷慨悲凉、平淡质朴、婉约细腻、晦涩难解的总和。
与五岳四渎,与日月天地,与佛与儒与道,与万物为一。”

现在回想起来,什么狗屁圣人,不过是空洞的自我标榜,都留给其他人去当好了。我只想做个俗人,俗不可耐的那种,幼稚好骗贪得无厌。第一次在万物寂寥的山巅,感到无限生机。
我有一腔少年事。山高高,路迢迢,所思在远道。

而2024下半年,则是一趟自我救赎的单向旅程。
学习、工作、喝酒、远行。我独自通宵爬完一整座山然后枕着天街瞌睡三晌,深夜顶着大雨只为一睹海的对岸;
徒步十公里穿行萧瑟的乡野,同友畅聊周公与截茕。

蓝道前无畏飞跃的滑雪小能手,棋牌桌前关三家的麻将侥幸哥,也曾在西湖边上装疯卖傻,上海滩外浅弹低吟;宽窄天府俗世一逛,南北金陵装模作样。
逃去淄博啃一嘴烧烤,我蹲在路边得意忘形;留在济南追一天夕阳,我跑到黄河都不死心..

这两年独自旅行了很多地方,也在旅途中结交到了同样沉耽于饮酒写诗的至友。
同事给带的早餐、朋友投喂的零食、路灯下被拉长的影子、柏油路上的小动物、飘落的树叶、教室里透过窗户射进的光影,生活并不总是暗淡无光。
不知道从哪一天起,饼干碎屑落在日记本上时,在我心里已不再似大雨如注。

我开始相信,这一切都是命运。

差十几分是命运,人生路口走岔路是命运;人过来了,但格却丢了。
人各有命,这一辈子吉凶祸福如影随形,天要注定的事怎么都逃不掉。

我能做的不是逆天改命。我没有哪吒的混天绫和乾坤圈,搅不翻东海,也救不了苍生。
落子无悔,抉择本身就是向前。我能做的仅仅是在我能力所及内竭尽全力,然后允许一切发生,接受命定的事与愿违。
如此如此,就算圆满了。

拉长的时间线浓缩成一颗糖:清晨乡间的凉薄荷味。我含着它耍赖,迟迟不肯咽下,就这样抓住风的尾巴,四处游荡。

2024,当然还有些想对娜娜说的话:

“夫人,我当然是个疯子,不然为什么会逆着天灾,赶来送你一束玫瑰花?
“你的名字是无解的春,被埋藏于千万年前的秋季。”

夫人,我曾一无所有,是你你携春日的音符,在我生命里写下满山遍野的浪漫。
远山火盆断了火,云翳深林巫毒落。

夫人,明天一定会好的,我无比坚信。
那时玫瑰将洒满浴缸,你会在暖流里泛起涟漪歌唱。

佛罗伦萨的少女对着海岸捏造的谎。
启示录,窄门,和回不去的故乡。
寻月的人从此不再流浪。

我无比坚信。”

还有些将说未说的,就放在下一分钟吧。
下一分钟,继续奔跑着去见未见的世界,继续去爱这破碎泥泞的人间。

年末将至,平安喜乐。祝你,祝我,也祝我们。